第1章

嫁给大帅傅津安的五年，我为他剖了六次心头血。

第七次，他将我绑在手术台上，刀刃抵住心口，

为的是给他那半死不活的白月光沈黎续命。

“第七次了，你非要这样对我？”

他指腹沾血，摩挲我的脸，嗓音低哑地哄，

“瑶儿，心头血剜了还能再生，可阿黎的命只有一次。”

“更何况，她是为了救我才成了活死人。”

我扯出一个凄厉的笑容。

五年折磨，满帅府的下人都笑我，不过是块捂不热他的血包。

负责照顾我的张妈抹泪问我，

“夫人，您还准备这样下去吗？”

我闭了闭眼，终于开口，

“不了。”

傅津安，你这大帅夫人的位置，我不要了。

1

冰冷的金属手术台，寒气从脊背侵入四肢百骸。

我的手脚被牛皮束带牢牢固定，动弹不得。

傅津安亲手执刀，他穿着白色的西式大褂，双眸没有任何温度。

他身后的留洋医生团队已经准备就绪。

没有麻药。

刀锋贴上我的心口，冰凉的触感让我浑身一颤。

“这是第七次了。”我的声音干涩嘶哑。

“傅津安，你还当我是你的妻子吗？”

他俯下身，沾着消毒水气味的手指抚过我的脸颊，动作温柔，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

“瑶儿，别闹。阿黎等不了了。”

“瑶儿，你的心头血剜了还能再生。”

“可阿黎的命，只有一次。”

我凄然一笑。

没什么影响？

每一次剜心头血，都像是灵魂被活活撕开，那种痛楚，会持续数月之久。

他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不耐。

“你当然是我的妻，当年阿黎是为了救我才重伤至此，所以你也欠她一份情！”

刀锋，毫无预兆地刺入。

皮肉被割开的声音，清晰可闻。

撕裂般的剧痛从胸口炸开，瞬间贯穿四肢百骸。

我浑身猛地一颤，却死咬牙关。

硬是把那声冲到喉口的惨叫给咽了回去。

我不能在这群人面前，露出半点软弱。

更不能让傅津安，看我的笑话。

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雪白的大褂。

他熟练地剖开我的胸膛，精准地找到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每一次，他都这么精准，这么冷静。

仿佛我不是他的妻子，只是一件予取予求的物品。

是了，只有需要剜心头血还情的时候，我才是他的妻。

汗水浸湿了我的头发，视线开始模糊。

我看着他捧起那袋血，小心放进冰盘，头也不回地走向隔壁。那里躺着他的白月光沈黎。

留下的医生开始为我处理伤口，动作粗暴，彷佛我是一块没有知觉的猪肉。

“怪物，抽这么多次心头血还不死。”

“可不是，命硬得很，换了常人，早死八百回了。”

“大帅夫人？呵，连条狗都不如。”

污言秽语，混着浓重的血腥味，钻进我的耳朵。

我闭上眼，任由黑暗将我吞噬。

也许，一切，该结束了。

2

再次醒来，是在冰冷的偏院卧房里。

胸口的伤已经被缝合，但空洞的痛楚依旧盘踞。

照顾我的张妈端着药碗进来，眼圈红肿。

“夫人，您醒了。”

她将我扶起，一勺一勺地喂我喝下苦涩的药汁。

“您这又是何苦……”张妈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凋零的梧桐。

五年了。

我以为，只要我付出得够多，总有一天能捂热他那颗石头心。

现在我才明白，不爱你的人，你就算把心掏出来给他，他也会嫌腥。

门外传来一阵喧闹。

是管家福伯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

“大帅！沈小姐醒了！沈小姐真的醒了！”

我端着药碗的手，微微一颤。

张妈脸色一白，连忙劝我：“夫人，您别听，好好养身体要紧。”

我摇了摇头，放下药碗。

“张妈，扶我起来。”

“夫人，您要做什么？您的伤……”

“我想去看看。”

看看那个他不惜让我剜七次心头血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张妈拗不过我，只好扶着我，一步步挪到主院。

主院的卧房门口，围满了人。

傅津安站在最中央，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狂喜和温柔。

他握着床上女人的手，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珍重。

“阿黎，你终于醒了。”

床上的女人，沈黎，脸色苍白，却带着一种楚楚可怜的美。

她虚弱地笑了笑：“津安，让你担心了。”

她的目光越过傅津安，落在我身上，全是审视和敌意。

然后，她像是才发现我胸口的纱布，惊呼一声。

“呀，这位姐姐是……她怎么受伤了？”

傅津安回头看我，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漠然。

“她没事，皮外伤。”

他轻描淡写地带过，仿佛我胸口那个血窟窿，真的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伤。

沈黎却捂住了心口，秀眉紧蹙，气息又弱了下去。

“津安……我感觉身体还是很虚弱……”

她望向我，眼神里带着贪婪。

“我听那些洋医生说婴儿能固本培元……”

我浑身血液凝固

婴儿？？

她要我为他生孩子，然后给她做药？

3

傅津安的目光，从我的脸，缓缓移向我的小腹。

那里面，空空如也。

我和他成婚五年，他从未碰过我。

起初，他总是哄着我，说我身子亏空的厉害，不宜行房。

后来才知道，他是要为沈黎守身如玉。

他眼中的挣扎，只一瞬。

便化为决绝。

“瑶儿，”他朝我走来，不容置喙的命令道，“阿黎的身体亏空太久，需要……你……”

“我不愿意。”我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傅津安的脸色沉了下来。

“由不得你！”

他伸手，拽住我的手腕。

“作为我的妻，这是你该做的！”

我被他拖拽着，踉跄地跟在他身后。

周围的下人指指点点，目光里满是嘲讽和鄙夷。

“看吧，到底是个血包，大帅让她做什么就得做什么。”

“就是，还真把自己当大帅夫人了？”

沈黎被丫鬟扶着，跟在后面，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回到我那间冰冷的偏院。

傅津安将我甩在床上，他高大的身躯覆下来，将光线尽数吞没。

“瑶儿，别逼我用强的。”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我只是一个在他眼里皮糙肉厚、没有任何感情的工具。

“瑶儿，”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下来，又变成了那种温柔的哄骗。

“你不是一直想要个我们的孩子吗？”

“一个孩子而已，没了，我们再要一个就是。可阿黎的命，只有一条。”

他俯身，指尖划过我胸口刚刚愈合的伤疤，语气轻柔。

“听话，等阿黎好了，我保证，以后会好好待你。”

又是这种话。

每一次剖前，他都这么说。

可每一次，他都没有兑现。

我的心，彻底死了。

他见我沉默不语，以为我默认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漆黑的药丸。

“把这个吃了。”

“这是什么？”

“引胎丹。”他面无表情地说，“保证能让你在这一次，怀上孩子。”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真讽刺。

为了沈黎，他愿意碰我了。

也就，仅此一次。

我闭上眼，将头偏向一边。

“不。”

“我说了，由不得你！”

他捏开我的下颚，粗暴地将那颗药丸塞进我的喉咙。

药丸顺着喉管滑下，带着一股腥甜的铁锈味。

紧接着，他开始撕扯我的衣服。

我惊恐地睁大眼，奋力挣扎。

“傅津安！你疯了！”

“是你逼我的！”

他压住我，不顾我的反抗，强行占有了我。

也浇熄了我心中最后的火焰。

我睁着眼，双目无神地望着帐顶。

傅津安整理好衣衫，恢复了那副衣冠楚楚的模样。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冰冷。

“好好养胎，别动什么歪心思。”

“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再尝尝剜心头血的滋味。”

说完，他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留恋。

门被关上的瞬间，我再也忍不住，蜷缩起身子，发出压抑的呜咽。

4

接下来的四个月，我被彻底囚禁在了偏院。

一日三餐，都有人送来，但全都是大补的汤药，逼着我喝下。

引胎丹的药效很猛烈，我的小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隆起。

腹中的那个小生命，疯狂地吸取着我的生命力。

我日渐消瘦，脸色苍白如纸。

这时候，我总会想起以前。

想起傅津安是怎么一点点，将蜜糖喂进我心口的。

他从西洋带回第一台留声机，偌大的府邸，只放在我房里。

他说，洋人的靡靡之音太吵，只有我这里，他听着才安心。

下雨天，他会扔下满屋子的军官，撑着伞跑到我院里。

用他那昂贵的大帅风衣，将我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

他会皱着眉，斥责我。

“你这小笨蛋，淋病了，疼的还是我的心。”

有下人碎嘴，议论我。

他听见了，当场拔了枪，枪口抵在那下人的额头。

“再让我听见有人对夫人不敬，就不是一粒子弹这么简单了。”

他转过头，将我揽进怀里，声音又变得温柔。

“瑶儿，别怕，你是我傅津安唯一的妻。”

唯一的妻……

我信了。

所以每一次，当冰冷的刀子划开我胸口的皮肉时，我不敢反抗，总是忍着。

我怕他不爱我了。

真是可笑。

是我亲手，将那把伤我的刀，递到了他手上。

腹中的胎儿，开始有了胎动。

他会轻轻地踢我，仿佛在回应我的思绪。

我抚摸着小腹，心中涌起奇异的暖流。

这是我的孩子。

纵然他的到来，充满了屈辱和不堪。

但他，是无辜的。

或许，我该为他，争取一线生机。

这个念头一起，求生的欲望便疯狂滋长。

我开始偷偷藏起一些食物，减少汤药的摄入，努力积攒着所剩无几的力气。

我要逃。

带着我的孩子，逃离这个地狱。

然而，我终究还是太天真了。

半个月后，沈黎再次“病倒”了。

这一次，她直接晕厥了过去。

洋医生诊断后，说她心力衰竭，若再得不到婴儿滋养，不出三日，必死无疑。

傅津安疯了一样冲进我的房间。

他猩红着眼，一把将我从床上拽起，拖向那间我最恐惧的手术室。

“傅津安！孩子……孩子四个月了！”我绝望地哭喊。

“他会动的！他已经会动了！”

傅津安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瞬。

他回头看我，眼中闪过痛惜。

那一刻，我以为他会回心转意。

可是下一秒，他眼中的痛惜，就变成了更深的决绝。

“长痛不如短痛。”

“瑶儿，别怪我。”

他亲手将我绑在手术台上，冰冷的刀锋，再次对准了我。

这一次，对准的是我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