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婚检查出不孕不育，准婆婆给我扣下私生活混乱坏了身子的帽子。
竹马未婚夫一巴掌打在我脸上，当众和我解除婚约。
父母觉得丢脸，风雪夜把我赶出家门。
“你滚，我们柳家没有你这种贱货，以后栀栀就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精神恍惚的我差点被车撞死时。
给我婚检的医生救下我，不嫌弃我天生不孕。
婚后我怀上孩子，以为是奇迹，却看到假千金泪眼婆娑依靠在他怀里。
“姐姐还不知道不孕不育的是我不是她吧，要不是我不争气，就不用你牺牲自己的婚姻娶我姐姐了，等孩子抱到我名下，我一定会像亲生那样对他。”
直到我打掉孩子，提出离婚。
他才知道，这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孩子。
1
“栀栀，你不用自责，这都是我心甘情愿为你做的。”
“你姐那边我瞒得很好，等她生下第一个孩子，我就想办法把孩子送给你养，到时候你对外说孩子是你生下来的，没人会怀疑你。”
方浩明温柔似水地看着柳栀栀。
透过那道细细的门缝，他们紧紧贴在一起，眼神暧昧到了极点。
柳栀栀踮脚，在方浩明唇上蜻蜓点水一吻。
“姐姐能嫁给浩明哥这么好的人，是她的福气，就算是她知道真相，也要感谢我们的成全。”
方浩明喉结一滚，眸色越发危险。
和他夫妻半年，我深知这是他被挑起了情欲。
以往总要我用尽浑身解数讨好取悦的男人，柳栀栀只是一吻，便丢盔卸甲举了白旗。
我近乎自虐地看着他们痴缠的一幕。
最后一步，方浩明抬手制止柳栀栀的动作。
“你姐那个人很敏感，我怕留下痕迹被她察觉到不对劲。”
心脏万箭穿心般，透着刺骨的痛意，我连推门质问的力气都没有，条件反射当了逃兵。
方浩明下班时在医院门口的长椅上看见我。
带着淡淡宠溺的语气中，半是责备，半是无奈。
“嘉柔，你身体不好，不用来接我下班。”
他一向不让我坐副驾驶，说副驾驶危险。
这次我坚持要坐，座位被调得很靠前，安全带卡扣还夹着一根黄色头发，和柳栀栀的一个颜色。
在我动手调整位置时，他轻咳出声。
“别调。”
我歪头，良久才轻声问：“都说男人的副驾驶会专属于一个女人，浩明，你的副驾驶都是谁在坐呢？”
他倾身，动作熟练为我扣上安全带，顺带刮了下我的笔尖。
“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我是为你的身体着想，不过你要是想坐就坐吧，老公一定会保证好你的安全的。”
“不让你调位置，是怕你调来调去我不方便看倒车镜。”
路上，我一反常态的沉默，方浩明有些不习惯。
频频扭头看我。
“是不是谁让我们嘉柔今天不开心了？”
他试图跟我搭话，一辆车逆行而来，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了。
方浩明脸色大变，下意识往右猛打方向盘。
车子撞上主驾。
再醒来，我直愣愣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慢慢反应过来出了车祸。
护士说我没什么大碍。
“不过你先生为了救你，伤到了下面，虽然抢救及时，不影响功能，以后……恐怕是不能生育了。”
2
我请求护士对方浩明隐瞒此事。
方浩明是第二天才醒的，脱离危险之后，他没关心自己的伤势，反而第一时间攥紧我的手。
低声重复“还好你没事”。
从小到大，没人对我好过。
他是骗了我，可曾经也是他把我拉出泥潭。
这一年来，他对我的关心爱护不是假的。
人在面对生死关头的时候，做出的反应往往最真实，在那一刻，他会不会意识到自己真正想要珍惜的人其实是我。
我拿出验孕棒，决心给彼此最后一个机会。
“浩明，我怀孕了。”
方浩明一怔，继而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
我心里也涌现一丝期许。
“我想告诉所有人这个消息，当初的报告应该是弄错……”
“别急。”
方浩明急切地打断，“等孩子生下来在告诉爸妈他们，好吗？”
他眼中的欣喜不知何时变得局促，还带着一丝隐隐的焦灼。
我定定看着他：“你不高兴吗？”
“怎么会，我是担心你，当初的检查报告上说你不孕不育，现在你怀上我们的孩子，我比谁都开心，只不过……我怕出什么意外，让大家白高兴一场，嘉柔，你答应我，在孩子出生之前你一定要保密。”
不等我回答，他拿出响个不停的手机。
“我妈打来的，嘉柔你去买点吃的回来吧，我有点饿了。”
我起身，余光瞥到屏幕上备注着小栀子。
合上病房门，我没走。
静静站在门口，听到里面方浩明压低声音说：“栀栀，我没事，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嘉柔怀孕了……小笨蛋，这还不算好消息？你要当妈妈了呀。”
他低低笑着哄她。
我呼出一口气，为自己的天真感到可笑。
打着欺瞒和诈骗，贪图我的生育价值的人，怎么可能为我付出真心。
车子撞过来那一刻，他心心念念的应该是柳栀栀的未来吧。
这家医院不是方浩明上班的那所。
我去了妇产科，预约了人流手术。
随后拨通了顶头上司的电话。
3
我和柳栀栀出生就被抱错。
她被柳家千娇万宠养大。
而抱走我的那家人重男轻女，父亲酗酒家暴，母亲宠爱小儿子，我在家里甚至连张床都没有，只能和狗睡在一起。
十五岁那年，柳栀栀出了意外，柳家才发现孩子不是亲生。
他们把我找回来。
却和柳栀栀的爸妈没什么区别，我只不过从农村的狗，变成了柳家别墅里的一条狗。
亲妈看见我第一面，就面露嫌恶，连话都不屑和我说。
高考后，他们暗箱操作把我的成绩换给柳栀栀。
我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把我接回来。
我留级复读一年，选了新闻系。
一年前，刚毕业的我入职市电视台，做暗访记者，第一个任务便是暗访方浩明所在的医院。
……
方浩明只在医院躺了一周。
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打电话让婆婆来照顾我。
婆婆一进门就上上下下检查我好几遍。
“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我家这臭小子欺负你了？”
她拉着我的手，带我去沙发上坐下。
方浩明两手一摊，笑得无奈：“我哪敢欺负她啊，只有她欺负我的份。”
他们母子俩欢声笑语。
我却不适地把手悄悄抽出来。
婆婆察觉到我的动作，嘴角笑容一滞。
顺势起身去了厨房。
“你赶紧去上班吧，我去给嘉柔熬个排骨汤。”
“好好好，你就会心疼儿媳妇，要不是我有出生证明，都要怀疑自己是捡来的了。”
“嘿，你小子还跟你妈贫嘴呢，行了，等会妈给你送午饭，你们俩啊我一样疼！”
家庭和睦，母慈子孝。
方浩明眉眼带笑，出门时脚底生风。
他一走，婆婆立马摘下围裙，皱眉看向我。
“一天天拉着个脸子做什么？看着就心烦。”
她用力把我从沙发上拽起来。
围裙随手塞进我怀里。
“你还真指望我一个老婆子伺候你呢，赶紧去做饭，辣椒炒肉，三鲜虾仁，炒个蔬菜，再弄个山药排骨汤，菜我早上都买好了，别耽误我儿子中午吃饭。”
她推着我进了厨房，守在门口监督。
“生不出来孩子就算了，做个饭都磨磨唧唧的，也不知道当初你给我儿子下了什么迷药，害得他昏头昏脑就跟你结了婚。”
“你要是还要脸，就早点离婚，别死缠烂打的。”
变脸犹如翻书。
她一贯如此，当着方浩明的面对我宠爱有加，比对他还好。
所以我告诉他不愿意和婆婆一起生活时。
他说：“嘉柔，你和我是一家人，要学着接纳我妈，我妈不会因为你不能生孩子就对你不好，收一收你的大小姐脾气，不要伤了长辈的心，就当是为了我，好吗？”
耳边是婆婆喋喋不休的讥讽。
我没再言语，系上围裙进了厨房。
4
提着保温桶出门，我就近找了个公园坐下。
难得有心思享受精心烹饪的美食。
温蔓送录音笔来时，我正把汤里最后一块排骨扔给路边的流浪小狗。
“嘉柔，早知道姓方的不是好东西，我说什么也不会劝你珍惜他。”
她把录音笔和拟好的离婚协议书递给我。
愤愤不平。
温蔓是我发小，和我一样爹不疼娘不爱，小学时她弟偷了家里的钱，她差点被她爸打死，是我站出来指认了她弟。
后果是我和她一起被打。
多年的相互依靠，造就了我和她坚不可摧的信任。
此时，她是唯一可以帮助我的人。
慢悠悠晃到医院时，已经是下午两点。
诊室门口已经排起长龙，方浩明忙得焦头烂额，无瑕顾及我。
我随手把录音笔丢到角落。
冲着进门的患者歉意一笑，出门离开。
到家时，婆婆正在和方浩明视频。
亲亲热热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与此同时，柳栀栀更新了一条朋友圈，背景窗明几净，男人坐在桌前，低头写着病例。
【身体有一点点不舒服，方医生知道后非常严肃，硬要我来找他看，好歹是个大医生，居然明目张胆给我插队，必须谴责他！其实我没有不舒服，只是想让他请我喝鱼汤/龇牙。】
难怪有段时间，一向厌恶鱼腥的他总是叫我炖鱼汤带去上班。
原来都是借花献佛了。
我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抬头打断婆婆和方浩明：“晚上想喝鱼汤是吗？”
视频那边静默一瞬。
传来低低一声“嗯”。
5
婆婆惊讶方浩明什么时候换了口味。
方浩明支支吾吾：“是妈你弄得不好吃，我才不喜欢，今晚的鱼汤就让嘉柔来炖吧。”
婆婆拧眉不赞同。
“以前妈不在跟前，你使唤嘉柔就算了，现在我在这儿，你别想欺负我儿媳妇！”
话落，她挂断视频。
转头瞪我。
“送个饭磨蹭半天，赶紧去做饭，没听见我儿子想喝鱼汤？”
奶白的汤汁在砂锅里咕嘟咕嘟冒着小泡。
门锁转动时。
婆婆穿着围裙，拿着锅铲，眉开眼笑迎上去。
“栀栀来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好歹加两个她喜欢的菜啊。”
柳栀栀笑呵呵的。
“阿姨不用这么客气，我是听浩明哥说今天有鱼汤喝，这才厚着脸皮上门打扰，你可不要嫌弃我啊。”
“不会不会，正好尝尝阿姨的手艺。”
方浩明瞥了眼坐到桌前的我，眸光闪烁一瞬。
“不是说了鱼汤让嘉柔来炖吗？”
婆婆撇嘴：“这是嫌弃妈了？放心，你媳妇儿全程在旁指导呢，保证跟她亲手做的一个味！”
她拿碗热情地给柳栀栀盛汤，勺子却先一步被方浩明抢过。
“我来。”
男人嗓音低沉，小心认真地撇开最上面一层油花。
比下午在诊室给病人看诊更加仔细。
柳栀栀喝了一口，满足得眯起眼睛。
“太好喝了！阿姨，你手艺这么好，姐姐能当你儿媳妇真是太幸福了，不瞒你说，我怀孕后就馋这一口呢。”
婆婆原本还在笑眯眯给柳栀栀夹菜。
闻言，整个人一顿。
“你怀孕了？”
柳栀栀有些不好意思：“是啊，今天找浩明哥检查出来的。”
不知是不是被刺激到了。
一向对我和颜悦色的婆婆。
头一次当着方浩明的面脱口而出。
“嘉柔要是有你这么争气就好了，明明是两姐妹，怎么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鱼汤的热气蒸腾而上，氤氲在我和方浩明之间。
察觉到我的视线。
他的注意力从柳栀栀身上移向我，微不可察地摇摇头。
似乎是警告，让我别在这种时候闹事扫兴。
我猛地站起身，椅子刺啦一声。
方浩明脸色大变，如临大敌。
婆婆停止了和柳栀栀的“交流”。
双双看向我。
6
我轻轻勾了勾唇角。
“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饭后，婆婆招呼我去收拾碗筷。
我一手压住小腹，慢慢往桌边挪腾。
方浩明几步过来扶住我。
“嘉柔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气若游丝：“肚子有点痛。”
他顿时紧张起来，皱眉问出好几个问题。
我虚弱回答后。
他毫不迟疑质问婆婆。
“妈，是不是你做饭的时候没注意，菜没洗干净？”
婆婆大喊冤枉：“栀栀也吃了，她还怀孕了，怎么她都没事就你老婆肚子痛？”
方浩明面色一僵，不自然地别开视线。
我指甲掐进他的胳膊，眼角挤出一滴泪。
他吃痛，神情却变得更加紧张。
弯腰抱起我往门外走。
“我带嘉柔去医院看看。”
出门那一刻，我扭头看了眼屋内。
柳栀栀沉着眉，以往总是阳光娇艳的小脸带着一丝嫉妒。
真奇怪。
方浩明紧张我的肚子，难道不是为了她吗？
做完检查，方浩明松了口气。
“没事，是咱们的宝宝在发育，你比较敏感能感受到他在长大，才会痛，不用紧张。”
我轻声问：“柳栀栀今天来找你，也是这个原因吗？今天她跟妈说怀孕的事，妈很羡慕，我们为什么不告诉她，让她高兴一下？”
方浩明揉搓着我冰凉的手，动作缓慢又认真。
“嘉柔，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吗？”
“你受过那么多伤害，我很心疼你，我不想你再经历那些，所以我要确保每一步都是稳妥的。”
“等孩子出生，真正万无一失了，我一定会声势浩大的告诉所有人。”
“到时候，我们好好过日子，白头偕老。”
他语气诚恳真挚，起誓一般坚定。
如果我那天没有听到真相，恐怕早就感动得泪流满面了。
我抽出手：“嗯，回家吧。”
他再次弯腰，想抱我。
我摇头说我可以走，在他转身之际，我迅速捡起角落的录音笔，塞进了衣服内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