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赐婚那日,整个京城都炸了。
我,一个没落世家的孤女,竟被指婚给了当朝权臣谢云珩。
人人都说,他为我跪了三天三夜,连兵权都交了出去。
可大婚那晚,他掐着我的下巴冷笑:
“若不是你沈家的秘银矿,你以为我会娶你?”
后来我才知道,他娶我,只是为了折磨我给他瘫痪的白月光赎罪。
他锁着我,取我的血,让我生不如死。
暴雨那日,他亲手将我钉在祠堂,看着我被打得皮开肉绽。
再睁眼,我重生回赐婚前三天。
这一世——
我不嫁他,我要他死。
而我嫁给谁,谁就能权倾天下。
1
皇后娘娘笑吟吟地望向我,指尖轻点台下:“阿宁,今日满京城的俊杰都在这儿了,你且好好挑一挑。”
皇上也含笑点头:“你爹当年救过朕的命,朕今日便替他做主,替你选个如意郎君。”
满殿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有艳羡的,有算计的,还有暗藏嫉恨的。
谁不知道呢?我虽是落魄世家的孤女,可家中藏着富可敌国的秘银矿脉,连国库都要逊色三分。
更遑论皇上念旧情,将我养在宫中,视如己出。
众人的视线在我和谢云珩之间来回打转——毕竟,全京城都晓得,我从小就跟在他身后“谢哥哥”长“谢哥哥”短,而他为了求娶我,更是在御前立下军令状,甘愿交出兵权。
贵女们窃窃私语:“谢大人这般人物,竟肯为她折腰……”
我握着定亲的玉珏缓缓踱步。谢云珩站得笔直,眼底是志在必得的冷光。而角落里,五皇子萧景云正低头摩挲着茶盏,仿佛这场选婿与他毫无干系。
——就是这个透明般的皇子,前世在我被谢云珩折磨致死后,独自闯进乱葬岗,将我的尸身裹进他唯一一件狐裘里。我飘荡的魂魄听见他哽咽:“明明只差一日……我就能带你走了……”
我忽然转身,朝着最偏僻的席位走去。
满殿哗然中,谢云珩猛地出列跪地。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抢先求亲,连皇上都露出欣慰的笑。
却听他沉声道:“臣与苏侍郎之女两心相许,求陛下成全!”
苏婉柔手中的团扇啪嗒落地,而我的玉珏,稳稳递到了萧景云眼前。
2
苏婉柔的父亲不过是五品礼部员外郎,按规矩连宫宴的边都摸不着。今日能站在这儿,全凭谢云珩特意求来的恩典。
谢云珩的话音刚落,满殿贵女都忍不住掩唇低笑。
苏婉柔却红了眼眶,盈盈下拜:“皇上明鉴,臣女自知身份低微,原不敢肖想谢大人……”她怯生生瞥我一眼,“可情之一字,实在难以自控……”
谢云珩一把将她扶起,冷峻的眉眼竟透出几分温柔:“胡说什么?在我心里,你比谁都尊贵。”
苏婉柔绞着帕子,泪珠要落不落:“可昭宁姑娘对您痴心一片,我……”
“臣求娶苏姑娘!”谢云珩突然撩袍跪地,惊得御前茶盏都晃了晃,“若不能娶她为正妻,臣宁愿终身不娶!”
皇上手中的翡翠扳指咔哒一声按在案上:“云珩,你可知昭宁家的秘银矿能养活三军?”
皇后也沉了脸:“苏家门第,如何配得上你?”
“臣心意已决。”
眼看皇上要摔茶盏,我轻笑出声:“陛下息怒。”转身将定亲玉佩系在了角落里的五皇子腰间。这位透明人似的皇子瞪圆了眼睛,活像只受惊的兔子。
帝后对视一眼,终究叹着气下了赐婚旨意。
宫门外,谢云珩拦住了我的去路。夕阳给他的轮廓镀了层金边,却衬得眼神愈发冷厉:“今日你倒是识相。”
苏婉柔躲在他身后,细声细气地说:“姐姐千万别恼,我……”
“看在你懂事的份上。”谢云珩打断她,居高临下地睨着我,“等婉柔过门后,可以许你一个贵妾之位。”他指尖摩挲着剑穗,“不过你要记住——”
“正妻晨省,你得跪着奉茶;她咳嗽一声,你需彻夜侍疾。”苏婉柔的裙角被他小心拢好,“我的宠爱,你半分都别想沾。”
3
我看着谢云珩冷峻的侧脸,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为了苏婉柔,血洗我沈家满门,连襁褓中的幼弟都没放过。最后赐我那杯毒酒时,他说:“要怪就怪你姓沈。”
这一世,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苏婉柔被封为谢夫人后,整个京城都炸开了锅。一个五品小官之女,竟成了当朝权臣的正妻?贵女们气得绞碎了帕子:“昭宁姑娘,谢大人莫不是被下了降头?”
“您可是能开启沈家秘银矿的钥匙,他竟为了个小官之女……”
呵,谢云珩曾对我说:“婉柔与你们这些满身铜臭的世家女不同,她就像山间的清泉,不染尘埃。”
我抚着腕间玉镯轻笑。这一世,我倒要看看他们的“清泉”,能不能洗去谢府门楣上的血腥味。
皇后娘娘召我入宫时,满眼心疼:“昭宁,你当真要嫁老五?他母族式微,在朝中毫无根基……”
我再一次坚定地表达自己的意愿,在皇后娘娘心疼的目光中接过内务府呈上的嫁妆单子——整整一百二十八抬,连婚服都缀着南海明珠。
出宫时,谢云珩在御花园拦住了我。
“你以为讨好皇后,就能羞辱婉柔?”他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别忘了,你不过是个待选的妾。”
我看着他指节发白的手,忽然想起前世——
那时苏婉柔确实找到了开启矿脉的方法,却在最后关头“意外”坠马。谢云珩红着眼对我说:“既然你能开,留着你也是一样。”
“谢大人多虑了。”我抽回手,明珠婚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您既然选了清泉,就别惦记铜臭了。”
谢云珩瞪大双眼——真迟钝啊,我可是在他求娶苏婉柔的时候就知道他也重生了。
转角处,五皇子正笨拙地接住我故意掉落的帕子。这个“透明人”,真是爱的小心翼翼又傻的可爱。
4
谢云珩踏入我府邸时,我正在院中修剪那株并蒂海棠。
“昭宁,”他冷峻的眉眼间带着不耐,“听说你昨日在赏花宴上,当众说婉柔不配用御赐的云锦?”
我指尖一顿。那明明是苏婉柔自己打翻茶盏弄脏了衣料,倒成了我的不是?
苏婉柔从他身后探出头,眼睛红得像兔子:“姐姐别生气,是我不该穿皇上赏的料子……”她拽着谢云珩的衣袖,“云珩哥哥,我们回去吧?”
谢云珩却甩开她的手,一把扣住我的手腕:“你以为耍这些手段,我就会多看你一眼?”他指尖力道大得惊人,“别忘了,你现在能站在这里,全凭我施舍的妾位。”
“谢大人多虑了。”我抽回手,海棠花瓣簌簌落下,“皇上既已赐婚,我自然是要嫁五……”
“够了!”他突然暴怒,“你以为搬出圣旨就能要挟我?”猛地扯下我发间金簪,“这种御造之物,也是你佩戴的?”
簪尖划破脸颊时,我听见苏婉柔的抽气声。可她的眼睛在笑。
“云珩哥哥别这样,”她假意阻拦,“姐姐定是太伤心才会……”
“伤心?”谢云珩冷笑,“她这种满腹算计的女人也配谈真心?”将金簪掷在地上,“三日后过门,你最好学学婉柔的温顺。”
我弯腰去捡簪子时,忽然有人先一步拾起。
“谢大人好大的威风。”萧景云不知何时站在廊下,指尖转着那支金簪,“当街殴打未来王妃,这就是寒门首辅的礼数?”
阳光穿过他指缝,在青石板上投下晃动的光斑。这个前世为我收尸时连件完整外袍都凑不出的落魄皇子,此刻竟有种凌厉的威仪。
谢云珩脸色骤变:“殿下要为了个女人……”
“为了我的王妃。”五皇子将金簪轻轻插回我发间,“有何不可?”
苏婉柔突然踉跄着往谢云珩怀里倒:“我、我头晕……”
可这次,谢云珩没有接住她。
她尴尬得自己扶着婢女站了起来。
5
谢云珩的眼神在萧景云身上一扫而过,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五殿下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他转向我,语气笃定:“昭宁,你闹够了吗?你以为随便找个人就能气到我?”
我张口欲言,却被他抬手打断——
“不必狡辩。”他冷笑,“你心里清楚,只要我现在点头,你立刻就会抛下他跟我走。”
五皇子的指尖微微收紧,却又很快松开。他垂下眼睫,喉结轻轻滚动,像是不敢问,又怕听到答案。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在他怔愣的瞬间,十指相扣。
“谢大人,”我轻笑,“回去好好准备婚事吧。从前是我不懂事,非要纠缠。”指尖在五皇子掌心轻轻一勾,“如今我想通了,不会再打扰你们。”
谢云珩的表情凝固了。
他死死盯着我们交握的手,忽然嗤笑出声:“好,很好!”袖袍一甩转身就走,“但愿你别跪着来求我!”
苏婉柔小跑着追上去,还不忘回头冲我露出胜利般的微笑。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五皇子才长舒一口气,僵硬的手指慢慢放松:“你……”
“殿下不信我?”我晃了晃他的手,“那我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他猛地收紧手掌,耳尖通红:“不、不准!”
阳光穿过廊檐,在他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这个前世抱着我的尸体哭到呕血的男人,此刻正用最凶的语气说着最软的话:“你答应过的……”
6
我在府中安心备嫁,每日不是试穿嫁衣,就是清点嫁妆单子,日子过得悠闲自在。
而谢府那边——
“她当真一点动静都没有?”谢云珩一把扫落案上茶盏,碎瓷片溅了满地,“这都第三天了!”
苏婉柔轻抚他的后背,柔声道:“云珩哥哥别急,昭宁妹妹想必是知道今日是你我大婚,不敢来触霉头呢。”她掩唇轻笑,“就像小孩子闹脾气,总要知道分寸的。”
谢云珩重重坐回椅上。
他是重生之人,比谁都清楚——前世我为他痴狂,甘愿付出一切。这一世,他认定我只是在耍性子,怎么可能真的嫁给那个毫无存在感的五皇子?
“罢了。”他揉了揉眉心,“等大婚过后,若她来求,给她个贵妾之位便是。”
苏婉柔眼底闪过一丝阴翳,随即又换上温婉笑容:“云珩哥哥心善,只是……”她欲言又止,“姐姐那般骄傲,怕是不愿做妾呢。”
“由不得她!”谢云珩冷笑,“我只要让她进门,她就会高兴得跟狗一样摇尾乞怜。”
可随着吉时将近,我依旧毫无动静。
谢云珩开始频频望向府门,系喜绸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她难道真敢……”
“新娘子该出门啦!”喜婆高声催促。
苏婉柔挽住他的手臂:“云珩哥哥,昭宁姐姐这次是真的懂事了。”她笑得甜美,“咱们快些出发吧,别误了吉时。”
两顶喜轿在长安街相遇时,场面顿时僵住了。
我的轿帘绣着金凤,十六人抬的轿子华贵非常;而谢府的喜轿虽也精致,却明显逊色一筹。
谢云珩一把掀开轿帘,脸色铁青:“昭宁!你当真——”
我慢悠悠地挑起帘子,凤冠霞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谢大人,好巧啊。”笑眼扫过他身后的喜轿,“祝您与夫人百年好合。”
五皇子的马匹此时从后方赶来,他一身喜服俊朗非凡,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俯身问我:“夫人,可要为夫替你问候谢大人?”
谢云珩的脸色瞬间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