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京城宫变，叛贼杀进宫中烧杀抢掠。

男的砍头女的强奸，一夜之间江山易主。

原本高高在上的太子打断双腿，扔进了烂泥沟里，天之骄子跌落神坛，任谁都可以上来踩一脚。

我靠着杀猪的本事把他捡回家养着。

萧泽墨咽下肉汤时睫毛挂着泪，誓言滚烫，

“治好腿，我娶你。”

为治好他的腿疾，我整日不眠不休地杀猪赚钱，又掏空了所有的积蓄。

他又许下承诺，“我肯定不会辜负你的。”

可他却在重登帝位时遭刺杀失了忆，转头娶了三宫六院，

又将白月光宠上了天，和她在我面前99次同房。

“皇上，妹妹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没事，她一个杀猪的，又蠢又笨，知道什么。”

我摸着腰间磨得发亮的杀猪刀，笑了，

萧泽墨，这场独角戏，我演累了。

01.

萧泽墨蛰伏近十年，终于一举翻盘，夺回了皇位。

村头的二狗子又酸又惊，“还是你聪明啊，乘着太子落魄的时候舔他，现在皇后之位肯定是你的了。”

我才没有舔萧泽墨，我们是互相喜欢。

但想到马上就可以嫁给萧泽墨了，我心中便甜滋滋的。

然而登基那天，萧泽墨迎娶了88位妃子，其中一个都没有我。

我躲在屏风后面偷听了他的对话。

“皇上，那位夏姑娘到底救过您，不给她一个名分？”

萧泽墨的语气没有丝毫的迟疑。

“她身份低贱，不配为妃，就当个婢女吧。”

“倒是苏将军的嫡女苏妃身份尊贵，切忌不能怠慢。朕记得她爱吃葡萄，你托人送些过去。”

我的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

我也爱吃葡萄，和萧泽墨在一起六年，他从未给我买过葡萄。

之前是没银两，可现在呢？

我心下一片冰凉，或许从一开始，就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哭着跑了出去，边哭边擦眼泪。

一时不注意，被石头绊倒，摔了个狗啃屎。

苏妃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眼前的。

她穿着雍容富贵的华服，头上是五光十色的珠宝，整个人显得贵气十足。

反观我，廉价的粗布衣上满目狼藉。

我下意识地将带着泥的十指藏了藏，心中升起一股浓烈的自卑感。

“什么乡下来的小村妞，也敢冲撞本宫？”

她在盛怒下罚了我二十杖责。

板子打在我身上，又重又痛，五脏六腑都要位移了。

身旁的小太监阴阳怪气，“苏妃同皇上门当户对，又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识相的话便早日离开吧。”

我下面流血上面流泪。

拖着废弃的身体回到狭小的住所，一把将萧泽墨所有送我的东西烧了个精光。

萧泽墨，是我先不要你了。

02.

最后一抹火光被吞噬殆尽之际，萧泽墨推门而入。

正好同泪流满面的我对上视线。

“你就这么想嫁给朕？”

“也对，你一个杀猪的，别说是朕了，哪怕就是嫁个小官恐怕也高兴的不行吧。”

他的语气嘲讽又轻蔑，和当初看向我时温柔的样子判若两人。

明明以为自己已经心死，心脏还是泛起密密麻麻的痛。

他居高临下道：“虽然你出身是差了些，但念在你帮过朕，好好表现，朕可以勉为其难封你一个贵人。”

勉为其难，贵人。

多大的恩赐啊。

我忍不住笑了，“我本就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杀猪女，身份卑贱如泥，配不上皇上的恩典。”

我虽然身份卑贱，但也有尊严。

乡下虽不富裕，但自由自在，当初若不是萧泽墨苦苦哀求，我根本就不会进宫。

如此也好。

他既然变心了，我也没什么留恋的了。

萧泽墨嗤笑。

“你倒是会装模做样。”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是萧泽墨从小就懂得的道理。

“朕许你一个恩典，我们便算两清。”

我张了张嘴，刚要说“我要回离开。”

外面便传来嘈杂声，太监匆匆赶来。

“皇上，苏妃她身子不适，您快去看看吧。”

萧泽墨几乎是一瞬起身，看都没看我一眼，便转身离去。

很快我也被叫去。

方才同苏妃接触的人只有我，萧泽墨怀疑是我做了手脚，大怒之下罚我跪在殿前。

杖责的伤口裂开，鲜血渗透布料，痛意难忍。

之前我为了赚钱给萧泽墨治疗腿疾，不眠不休地杀猪赚钱。

手腕也因此落下了伤。

萧泽墨总是会心疼地给我揉着手腕，然后亲吻我的唇瓣，“夏夏，再等等我，等我东山再起了，你就再也不用受苦了。”

可如今他却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苏锦云。

一门之隔宫殿里人来人往，只因为苏锦云的一个小小擦伤。

九五至尊的皇帝弯下脊背，小心翼翼地亲自给苏锦云上药。

那是我付出全部都未曾换来过的温柔与爱意。

原来有些东西，注定是强求不来的。

冷风萧瑟中，我听见了宫女的嘲讽。

“皇上同苏妃娘娘可真恩爱啊，就这样还有人想挟恩上位呢。”

“乡下来的土包子就是心思坏，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我双手忍不住颤抖。

透过半掩着的大门看去。

苏锦云正坐在萧泽墨的大腿上，半搂着他的脖子，俩人吻的难舍难分。

这天，他们欢好无数次，我也送了无数次水。

低头离开之际，我听见苏锦云嬉笑着道：“皇上，夏妹妹到底是您的旧情人，我们这样，她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萧泽墨神情厌弃。

“没事，她一个杀猪的，又蠢又笨，知道什么。”

03.

我当然知道。

我知道萧泽墨曾经有多迷恋我的身体。

我们挤在狭小的木板床上发泄欲望，汗水与身体交融，他能缠着我几个晚上不眠不休。

只是现在纠缠对象换成了苏锦云罢了。

但好在此后，萧泽墨除了叫我去伺候他与苏锦云后，并未再刁难我。

我在门口听了999次他们的欢好，心也终于彻底冷淡。

我默默存钱，准备找机会离开。

十两银子，只要十两银子我就可以出宫了。

但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宫人们都看人下菜碟，他们嫌弃我是杀猪的，又知道萧泽墨不待见我。

所有的脏活累活都给我干。

吃的更是剩饭剩菜。

好几次，我都累倒在浣衣局，又被冷水泼醒。

我收养了一条小黑狗，相依为命。

小黑狗汪汪叫，总是蹭着我的掌心撒娇。

我心中柔软，苦闷的生活总算有了些慰藉。

本以为日子就这么过去了，直到这天苏锦云生辰，突然又想到了我。

“不知道夏妹妹在宫中如何了？”

她的一句话，萧泽墨将我唤来。

全是贵女的宴会上，我显得格格不入，尴尬地搓着衣角。

而萧泽墨坐在最尊贵的皇位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这一刻我终于意识到，其实他一直都不属于我，我只是短暂地拥有了他片刻。

苏锦云坐在他身侧给他喂葡萄，给他擦嘴。

我默默站在台下，麻木地听着身边人讲述他们的伉俪情深。

他们说萧泽墨不远万里让人送来了东海的夜明珠，只为博苏锦云一笑。

他们说苏锦云身体虚弱，萧泽便为她请遍天下名医。

我心下酸涩。

萧泽墨给苏锦云的每件东西都价值连城，可我却连十两银子都凑不出来。

爱与不爱的差别，原来这么大。

我煎熬地等待宴会结束，却没曾想苏锦云突然提起了我的小黑狗。

她笑颜如花，声音却让我浑身发寒，“听说夏妹妹养了一条小黑狗，可否带出来给大家开开眼？”

我猛然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地要拒绝。

但已经来不及了。

宫人拎着小黑狗走了过来，绳子勒着小狗的脖子，因为呼吸不过来扑腾着双腿哼哧乱叫。

这一幕令我窒息。

小黑狗是我在宫中唯一的寄托了，我不能没有它。

苏锦云道：“学狗叫，我便放过你的狗，如何？”

我盯着苏锦云，咬牙切齿，“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要对我如此恶毒！”

话音方才落下，便有下人冲上来，朝着我“啪啪”两个巴掌，删的我面颊肿成了馒头。

萧泽墨看向我的眸子不寒而栗。

“夏林！你好大的胆子！”

“来人，将这条狗当众处死！”

轰隆一声惊雷在我耳畔响起。

我试图冲上去阻止，却被宫人拦住，死命地挣扎下，我的双手脱臼，疼得泪花直冒。

我拼命地萧泽墨磕头，“我错了，我不应该顶撞苏妃娘娘，求您放过小黑。”

鲜血流了一地，几乎要将额头磕破。

可无论我如何哀求，都无济于事。

“朕的女人也是你可以欺负的？今天不立立规矩，以后苏妃在宫中还如何立足？”

“今天便让你长长记性！”

宫人一刀捅下去，小黑狗小小的身子上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血窟窿。

小黑狗挣扎了几下，随后咽了气。

我眼泪止不住地流，摁着小黑狗的伤口试图止血，但血却和我的泪水一样，越流越多。

“真晦气。”苏锦云捂住鼻子。

萧泽墨便挥挥手，吩咐吓人将小黑狗扔去喂老虎。

小小的身体被老虎咬的四分五裂，内脏流了一地，刺目的鲜血染红了我的双眼。

喉头一腥，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我死死地盯着萧泽墨，眼里在一瞬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恨意。

我语气笃定，一字一句道。

“萧泽墨，你会后悔的。”

因为我知道，萧泽墨爱我的程度，比他自己所知道的多得多。

我期待他恢复记忆的那天。

04.

大概是被我眼中的恨意给惊到了，萧泽墨心中下意识划过一丝慌乱。

但很快又遏制住了。

真是可笑，他贵为天子，会因为一个杀猪的后悔？怎么可能？

他随意地打发走了我，却又在深夜来到了我的住所。

看见抱着被子泪流不止的我，他皱了皱眉头。

“不就是一条狗吗？朕赔给你就是了。”

“你当时若是听话点，不和苏妃对着来，也不至于如此，说到底不过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我没有说话，哀心莫大于死，只想快点逃离皇宫。

七天后刺客来袭，刀光剑影间，萧泽墨毫不犹豫护住了苏锦云。

“她皮糙肉厚，挨上几刀也死不了。”

萧泽墨说的没错，我皮糙肉厚，命也硬。

混乱之中非但没死，还找机会逃离了皇宫。

但我没想到，自己转头就落在了叛贼的手中。

他看着我，啪啪往我脸上甩了几巴掌。

“你就是当初救了萧泽墨的那个小村姑吧？要不是你给了他东山再起的机会，老子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你最好有点用，不然老子弄死你。”

很快，萧泽墨一行人赶到。

叛贼试图用我逼迫萧泽墨为他放行。

可萧泽墨却丝毫不为所动。

他的声音冷的像冰。

“一个贱婢罢了，死了也就死了，你当朕会在意？”

叛贼显然也没想到，又继续道。

“听说当初她就是用这双杀猪的手，赚银两给你治好了腿疾，现在我就剁掉她的双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