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替未婚夫挡下车祸后,我流产瘫痪。
他守在病床前照顾我整整三年,连我母亲都动了恻隐之心,劝他另娶。
甚至电视台也来采访他,称他为年度最感人男友。
可只有我知道,他夜夜当着我的面要了我姐姐一次又一次。
素来清冷的他,在姐姐面前变成欲望小狗。
就连抱姐姐,他都会面红耳赤,手指轻颤。
“婉清,她已经被我弄成残废,你是不是可以实现承诺,嫁给我了?”
姐姐答应了,但要求是要我死。
顾砚铮没有丝毫犹豫,掐住我的脖颈,他冷漠到杀我,脸上也看不出情绪。
眼水无声滚落。
再睁眼,我重生回到车祸当天。
1
“念安,我特地为你学的糖醋小排。”
顾砚铮宠溺将肉夹到我嘴边,想喂我。
我脖颈处还残留着余痛,下意识用力将他推开。
他愣了愣,不解却依旧温声问我:
“念安,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喉头干涩的发苦。
后知后觉发现,我重生回到了车祸当天。
再抬眼,顾砚铮还是那副温柔模样。
他素来不喜欢和我黏腻在一块,今天却破天荒主动喂我吃食。
还亲自下厨做我最爱的糖醋小排。
上一世,我只觉得欢喜,没察觉出他的异样。
直到我看见时钟,还有半个小时他就要送我去死了,原来这是我的断头饭。
“念安。”他轻声唤我,声音是让我沉溺过无数次的温柔:“等会带你去试婚纱。”
心脏刺痛了一瞬。
就这么迫不及待送我去死吗?
回过神时,顾砚铮已经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站在我跟前。
“念安,马上我们就不再是情侣了。”
他清俊的脸上带着笑意,却让我不寒而栗,想到他掐死我时的画面。
我呆滞点点头,他此刻怕是已将我看成死人。
过往的无数夜里,他亲吻着我的头发,在我耳边低语:
“念安,能娶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念安,你可一定不能抛弃我,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念安,等我们老了,再去拍一次金婚照好吗?”
我信了,傻傻将他规划在我未来人生中,到头来却只有我一个人动了真情。
我咬了咬唇,压下眼底的泪意。
“砚铮。”我忍着声音的颤抖唤他,“改天去试婚纱好吗?”
他宠溺揉了揉我的头,轻轻吻在我额间。
“乖,我预约好了半小时后。”
心底泛起阵阵凉意。
半小时后,是他送我去死的时间,却能装得如此深情款款。
顾砚铮这世上没人比你更会演了。
我垂眸,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心里升起隐隐期待。
也许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会放了我?
我咬了咬牙,不死心问他:“砚铮,我怀孕了身体难受,能晚点再去吗?”
2
顾砚铮还是强行将我带到了婚纱店。
他没了耐心,更不想错过杀我的吉时。
“叶小姐,你真是幸福!先生不仅帅还贴心,先来帮你挑好婚纱,还愿意陪你试这么久。”
店员递给我婚纱时,惊声感叹。
我尴尬笑笑。
他不是贴心,而是不愿意等。
十八岁到二十八岁,我爱他整整十年,他却一刻都没爱过我。
如今要放弃他,就像心脏被一把生锈的刀剜生生割开。
我躲在试衣间里无声痛哭。
藏住眼底的悲伤,我走到顾砚铮跟前。
“好看吗?”我问他。
他敷衍点头,将我模样拍下,而后目不转睛盯着手机屏幕。
他唇角难掩笑意。
聊天对话框里,一张又一张我穿着婚纱的照片。
【婉清,结婚流程真的很繁琐,但我舍不得让你那么累。你喜欢哪套婚纱,我买下来日后我们结婚穿。】
【婉清,你喜欢的黄钻戒,我今晚给你寄过去。】
我僵在原地,如坠冰窟。
原来指定我试二十套婚纱,只是舍不得叶婉清受累。
原来藏在角落里的黄钻戒,也不是给我的惊喜。
我自嘲地笑笑,难怪戴进手指紧得发疼。
我摸索出包里的钻戒准备还他。
他视线却先一步落在我手上,几乎是瞬间抢走。
“我说过不要乱碰我东西,这不是给你的。”他眼带怒意。
我重重点头:“好,不会再碰。”
不管是钻戒还是他,我都不会再碰,也不会再要。
他似乎发觉刚刚反应太过激动,放软了声线,哄我:
“念安,这是要送给对我很重要、很重要的恩人,你若是喜欢,我下次给你买。”
“不喜欢。”
本以为这是给我的惊喜,我可笑的雀跃了一整晚。
不合手的戒指,还是被我硬生生挤进去……真可悲。
“分手吧!”
与此同时,他手机响了一声。
他连头也没抬,目不转睛回完叶婉清一长段消息后,才缓缓抬眸看我。
“怎么了?”他问我,却不等我回答将最后一件婚纱塞进怀里。
“宝宝,试完带你去吃烛光午餐。”
顾砚铮宠溺揉了揉我的头,脸上浮着将我拿捏的自信。
胸膛酸涩。
我苦笑,鼓起莫大勇气提出分手,他却毫不在意。
捏着婚纱的手用力到泛白,我正欲发狠,手腕处一紧。
顾砚铮神色慌张拽着我离开。
3
他不停看着手表上的时间。
原来是送我去死的时间快要到了。
“念安,我为你准备了惊喜,时间马上要到了。”
说到这,顾砚铮唇角不自觉勾起笑。
我看着远处的红卡车,确实马上要到了。
明明早就知道结果。
可心脏还是止不住刺痛。
我不懂,既然不爱为何要招惹我十年,更不想不通十年朝夕相处,他却依旧能狠心送我去死。
顾砚铮你真的是个没有心的人。
“砚铮。”我扯着他衣角问,“我低血糖犯了,能先买串糖葫芦再走吗?”
我盯着他,心中暗暗升起一抹期待,希望他答应。
这次他知道我怀孕了,也许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呢?
这样……就能错过红卡车。
我和腹中孩子都能好好活着,我只是想好好活着而已。
他眼中闪过一丝烦躁,而后柔声哄我:
“乖,路边的糖葫芦不干净,不吃好吗?”
闻言,我怔楞在原地。
直到咬烂嘴里的肉,直到铁锈味在口腔蔓延,才稍微找回一丝理智。
挤出一个“好”字。
他担心的根本不是糖葫芦不干净,而是怕耽误送我去死。
卖糖葫芦的爷爷,我认识。
年少时顾砚铮经常买他的糖葫芦送我。
微风吹动少年的碎发。
他拿着糖葫芦,俯身凑到我眼前。
“小傻瓜别哭了,吃点甜的心情会变好。”
那天母亲留给我的玉镯,不见了。
本是很伤心、很伤心
可顾砚铮一哄,就算再难过的事,也会轻而易举过去。
我含着糖葫芦,心里感觉也甜滋滋的。
回忆至此,我看着身边急切送我去死的男人。
“砚铮,我们还会有以后吗?”我鬼使神差问他。
他先是一愣,而后笑着说:“会。”
他还在骗我,怎么可能有以后呢?
他的未来是留给叶婉清的,而我在他的计划里该是个死人。
我挤出难看的笑,眼泪都笑得掉落下来。
他却以为我感动了。
思绪回笼时,我站在曾经车祸的路边。
四肢百骸被撞碎的痛,我仍记忆犹新。
我用力挣脱开顾砚铮的手。
不能死,我和腹中孩子都不能死,都不能。
他反应过来想追我时,红卡车已经开走,我松了一口气。
还好,重活一世没有重蹈覆辙。
“叶念安,你跑什么?”顾砚铮神色微怒质问。
他鲜少叫我全名,只有极其不悦时会如此。
我没回答,只是死死盯着卖糖葫芦的爷爷。
苦笑说:“想吃一串。”
“你如今几岁,还馋一口糖葫芦?”
顾砚铮眼里涌起莫大的嘲讽,脖颈处青筋暴起,似乎气急了。
果然。
他硬生生抢过我手中糖葫芦,摔在地上。
“别吃了,脏!”
我低沉着头,鼻尖酸涩难受。
其实也不是非要吃,可我真的犯低血糖了。
我其实没那么喜欢甜食,却因不得不吃,骗自己甜的最好吃。
就像顾砚铮没那么喜欢我,上一世我依旧不死心。
骗自己,他爱我。
嘴里还含着最后一颗的糖葫芦。
明明是甜的,可怎么那么苦呢?
顾砚铮我们的过去你都忘了,还是你从来就不在意呀?
我垂眸看着手机里,爸爸发来的消息。
【宝贝女儿,想不想来爸爸海外的公司?以后这可都是给你继承的。】
这不是第一次爸爸想去过去。
可顾砚铮说,不想跟我异地,又找了无数不能陪我去的理由。
为他,我放弃了。
我舍不得和他分开,如今想来讽刺又可笑。
【好。】我没有一刻犹豫,回复父亲。
4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餐厅。
顾砚铮贴心替我剥虾,夹菜。
我一个眼神,他知道我口渴。
一个动作知道,我想吃什么。
他总是这样,对我无微不至。
也让我知道,原来爱可以演得这么真。
真到让我恍惚,以为他真的爱我。
“念安,我故意凶你,路边糖葫芦不干净,日后我学会在家做给你吃。”
见我没有不语,他又加了句:
“你想吃多少都行。”
说罢,他将剥好的一整碗虾递给我。
换做从前,我定然心中喜悦。
如今只觉得恶心,一口没碰。
我深吸一口气:“我们分手吧!”
此时,他手机响起叶婉清的专属铃声。
他立刻接起,不知对面说了什么。
顾砚铮神色慌张,对我说了句公司有急事,便匆匆跑走。
他又一次忽略了我的话。
但无所谓了。
离开时,我收到了顾砚铮说的惊喜。
店长给了我两张去三亚的机票,我念叨了很久,想和他一起去。
登机时间是一小时后,惊喜不过是两张废纸。
我浑浑噩噩回到别墅,房子里一片冷清。
我脱力地坐在沙发上。
想哭,但哭不出来。
茶几上还摆着我和顾砚铮的情侣杯子,只是他从来不用,说不喜欢这种女孩子的东西。
可他却在玻璃柜里锁着几只粉色玩偶。
将所有情侣用品统统丢掉后,店员巧送来婚纱。
“叶小姐,你真是好福气!顾总见你喜欢,直接把这婚纱买下来送您了!”
看着婚纱摆在客厅,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好福气的人不是我,这婚纱是他为叶婉清准备的。
我心头了然。
默默回屋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玄关处又响起声音,本以为是店员,开门却是顾砚铮抱着叶婉清站在门口。
他愣了一瞬,而后敷衍解释:
“婉清脚歪了,你别误会。”
我点点头,心如绞痛。
何必继续演呢?我又不会苦苦缠着他。
“妹妹好久不见,好想你。”
不等我反应,叶婉清自然挽上我的胳膊,拽着我要参观已经不属于我的家。
经过阳台时,叶婉清顿下脚步:“没想到,我随手送他的玩偶他居然留到了现在。”
两只粉色小熊玩偶被保存在玻璃柜里,显得十分突兀。
顾砚铮说过是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的人送给他的。
原来是叶婉清送的。
她又环顾四周,看到上锁的铁盒。
那是顾砚铮当命一样宝贵的东西。
但他从不让我碰。
而叶婉清轻而易举打开了它,里面放着一封又一封的情书。
“没想到十年,他还在坚持每个月给我写一封情书,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她唇角带笑看向我,“没想到他还在坚持。”
我心脏一沉,指甲深深嵌入皮肉。
拼命憋着泪。
那我的十年算什么?
再眨眼,顾砚铮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
糖醋小排放在叶婉清面前。
“婉清,你最爱吃的糖醋小排,我特地为你做的。”
我心脏一阵刺痛,原来又是我自作多情了。
“砚铮,你真有心,我只是随口一句,你居然记到现在。”
叶婉清的笑声,刺得我耳膜生疼。
顾砚铮没回答,下意识看向我,施舍般夹了一块糖醋小排给我。
他手被烫破了皮。
他一向沉稳,没想到只是给叶婉清做个菜,都会紧张慌乱。
我自嘲地笑笑。
将糖醋小排胡乱塞进嘴里,怎么那么苦呢?
夜里我被赶出主卧,叶婉清借口怕黑,让顾砚铮陪着她睡。
一墙之隔,声音格外清晰。
听着他们谈笑,我才发现,顾砚铮带我去过的地方,喜欢我穿素衣的模样,原来都是在透过我在想着叶婉清。
我垂眸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裙,浑身恶心。
勉强找出一件泛黄的粉连衣裙。
为了顾砚铮,我甚至忘了自己最爱鲜艳的颜色。
还没等我换掉白裙,顾砚铮声音再次响起:
“婉清,你快把衣服穿起来,我怕我忍不住碰你。我们还没结婚,我不能毁了你的清白。”
瞬间,我心如刀绞。
原来顾砚铮真正爱一个人是这样,克制、隐忍。
我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那我算什么?
发泄的工具吗?
思绪回笼时,顾砚铮进到我房里,逼我换床单。
“念安,你睡过床单婉清会觉得膈应,就当是体谅我,你去换一下。”
我换床单时,叶婉清在一旁不停讥讽。
“叶念安,你真贱。”
“未婚夫跟我睡一起,你却甘之如饴换床单?”
“果然,你跟你母亲都是不要脸的贱货。活该她死得早。”
我没忍住挥起手扇她,却被顾砚铮抓住手腕,狠狠反扇在脸上。
他朝我怒斥:
“叶念安,你怎么敢对婉清动手?”
“她可是你姐姐,长姐如母,你这是不孝。”
脸上火辣辣的疼,我气急反笑。
不孝?
我母亲就是因她而死。
不想浪费口舍,我转身要走。
顾砚铮两三步上前,拽住了我的胳膊,神色狠厉警告:
“你必须给婉清道歉,这件事你做的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