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结婚五年，家庭幸福和睦，婆婆催促我赶紧生二胎。
我顺利怀上二胎，但小姑子却因为多囊症难以怀孕，整天愁眉苦脸。
在我第八次孕检回来后，小姑子红着眼圈找上门，跪在我面前。
“嫂子，医生说我生不了孩子，我这辈子都完了啊！
你把肚子里的孩子给我吧，求求你了！我以后会好好对孩子的！”
我婆婆在一旁抹着眼泪，我丈夫也一脸为难地看着我，那眼神分明在说“你就答应吧”。
我目光扫过他们三张情真意切的脸，慢慢扯开她的手。
“你不能生，就要抢我的孩子？”
“按这个道理，我看你哥也不怎么行，我是不是也能再重新找个男人给我孩子当爹？”
1
我话音刚落，小姑子陶颖止住了哭声，眼泪挂在睫毛上。
我婆婆张爱芬张着嘴，瞪大了双眼。
那个曾经许诺会永远保护我的丈夫陶凌奚，此刻眼神飘忽，就是不敢看我。
“嫂子，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哥！”
陶颖终于反应过来，哭声拔高了八度。
“我只是……我只是太想要个孩子了！”
“所以你就想要抢我的？”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冲。
“你想要，我就得给？你当我是什么？超市货架吗？”
张爱芬一把抱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陶颖，红着眼看向我。
“伊伊啊，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你看颖颖多可怜，从小就喜欢孩子，她就想当个妈妈。”
“你就当做善事，发发慈悲。你还有大宝，还能生，你就帮颖颖圆了她的母亲梦吧！”
做善事？发慈悲？
我死死盯着陶凌奚，可他依旧沉默着。
肚子突然传来一阵隐隐的抽痛，我扶住腰，呼吸都开始不稳。
我死死忍住眼眶里的泪水，声音都变了调。
“陶凌奚，你不说话，也是这么想的？”
他终于抬起头，那双我爱到骨子里的眼睛，此刻充满了为难和闪躲。
“伊伊。”他艰难地开口。
“妹妹她，确实很可怜，你就考虑一下吧。”
他再次避开我的视线。
“反正，”
“咱们以后，还能再要孩子的。”
说得真轻巧！
我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冷得我牙齿都在打颤。
我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感受着里面小生命的心跳。
“她生不了可以去领养，福利院那么多孩子等着一个家，为什么非要我的孩子？”
“这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不是案板上的猪肉！”
一直哭哭啼啼的陶颖突然尖叫起来。
“那些不是都亲生的，不是陶家的孩子！我想要属于我们陶家的孩子！”
“这也不是你的孩子！”
我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回去，只觉得一阵缺氧，眼前瞬间发黑，身体晃了晃。
“伊伊！”
陶凌奚总算有了点反应，慌忙上前一步，想要扶住我。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甩在了陶颖的脸上。
是张爱芬。
她像是被我吓到了，指着陶颖的手都在抖。
“闭嘴！别再气你嫂子了！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以后怎么办！”
骂完陶颖，她转身小心翼翼地来扶我的胳膊，语气软得能滴出水来。
“小伊啊，妈知道你舍不得，是妈糊涂了，这事儿咱们再也不提了。”
“你快上楼回屋休息去，别动了胎气。”
我浑身发软，也没力气再跟她们争吵，任由陶凌奚半推半扶地把我送上楼。
可我的余光清楚地瞥见，婆婆正拉着陶颖的手臂，急切地不知在交代着什么。
2
我整整一夜没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陶颖那句“我们陶家的孩子”，还有婆婆拉着她说悄悄话的画面。
早上陶凌奚起床的时候，我试探性地问他：
“凌奚，会有人抢走我们的孩子吗？”
他刷牙的动作顿了一下，从镜子里看着我。
“有我在，谁敢抢走我们陶家的孩子。”
我们陶家的孩子。
又是这句话，我心里一沉。
傍晚，我在客厅看电视，陶颖提着一大堆购物袋进门，兴高采烈地开始往外掏东西。
“嫂子你看，我给贝贝买了好多小衣服！”
她举着一件粉色的连体衣，眼睛亮得吓人。
我皱着眉头：“贝贝是谁？”
“我们的孩子呀！”
陶颖说得理所当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肚子。
“我觉得叫贝贝好听，你觉得呢？”
我的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我站起身指着她鼻头。
“谁跟你我们啊？”
“我再告诉你一遍，这孩子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陶颖手里的小衣服掉在地上，她哭着跑向厨房。
“妈！嫂子又凶我！”
她哭着跑向厨房。
很快系着围裙的张爱芬跑出来，看到地上散落的婴儿用品，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
陶颖抽抽搭搭地告状：
“妈，你不是答应把孩子给我的吗？嫂子她还是不愿意啊。”
张爱芬急忙拉过陶颖，压低声音说：“你猴急什么？这事得慢慢来。”
说完，她转过身，换上一副笑脸走向我。
“小伊啊，妈就是为了安抚她才那么说的，你可千万别当真。”
我冷笑一声。
“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我的孩子，一根头发丝都不会给她！”
话音刚落，张爱芬突然捂住胸口，身体一软就往地上倒。
“妈！”
陶颖尖叫着扑过去。
我站在原地，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张爱芬。
陶凌奚刚到家就看到眼前的场景，脸色瞬间铁青。
他抱起张爱芬，朝我怒吼道：
“你是想气死我妈吗？”
“你非得把我们这个幸福的家庭搞得乌烟瘴气的才罢休吗？”
结婚五年来，他从来没对我说过一句重话，这是第一次朝我吼叫。
“陶凌奚，你的脑袋是木头做的吗？她们想抢我的孩子，你看不出来？”
张爱芬这时候悠悠转醒，虚弱地抓住我的手。
“都是我这个当妈的不好，得罪了我们的宝贝儿媳妇。”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妈这就把颖颖撵出去，她再敢胡说八道，我打烂她的嘴，伊伊可以原谅妈吗？”
我甩开她的手。
“你们嘴里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信。”
“我要离婚。”
陶凌奚猛地站起来，眼睛里全是愤怒。
“你还要怎么样？难不成要我妈给你跪下求你吗？”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陶家的人都欠你的？”
我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心彻底凉了。
他一步步朝我逼近。
“我就是平时太惯着你了，姜伊，你休想带着陶家的孩子跑！”
3
陶凌奚的怒吼还在耳边，下一秒我的手腕就被他死死攥住，生生拖进了卧室。
他猩红着眼瞪着我，胸口剧烈起伏。
“公司还有要紧事处理，你在这里好好冷静一下！”
“砰”的一声，门被反锁。
他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留下我一个人被关在这房间里。
我听着他下楼的脚步声，听着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整个屋子恢复死寂。
我冷静？该冷静的是他们这一家的疯子。
从早到晚，任凭我怎么叫喊，门外都没有声响。
我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我无所谓，但孩子不行。
眼看陶凌奚快下班了，门就被敲响了。
张爱芬端着饭菜来敲门，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伊伊啊，妈给你炖了你最爱喝的鸡汤。别再和凌奚赌气了，孩子可不能饿着。”
她锲而不舍地在门外劝着，从我的身体说到孩子的营养，声情并茂，听起来像个绝世好婆婆。
装什么，她明明知道我被锁在卧室里。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窗外陶凌奚回来的汽车引擎声。
下一秒就是钥匙开锁的声音。
张爱芬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一脸担忧。
“伊伊，别跟自己过不去，也别跟孩子过不去啊。”
她把碗递到我面前，眼里却没了温柔。
“你肚子怀的可是颖颖的宝贝孩子，可别把我的宝贝外孙饿坏了。”
我看着她，冷笑一声。
“怎么？装不下去了？”
我猛地抬手，狠狠将那碗汤打翻在地，瓷碗在地上摔得粉碎。
“姜伊！你干什么？”
陶凌奚听见动静，冲进房间搂住我，但看向我的眼神很是埋怨。
“我被你们关了整整一天，你妈连口水都没给我喝，你要回来了才在这装腔作势。”
陶凌奚搂着我，低头看见我猩红的眼眶和今早被他扯红的手腕，叹了口气。
他还未开口就被张爱芬打断。
“伊伊，你打翻的碗把妈割伤了，妈都没有怪你，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啊！”
“妈给你跪下了，求你不要再针对我这个老婆子了好吗？”
张爱芬捂着手哭泣，作势就要跪下。
陶凌奚立马推开我，小心扶起张爱芬。
“姜伊！你为什么要这么咄咄逼人？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活脱脱一个毒妇！”
他冲我吼，眼睛里满是失望和愤怒。
反驳的话卡在喉咙，隐隐作痛的肚子让我冷汗直流。
“伊伊别动了胎气，妈这就去给你煮碗保胎药。”
靠在他怀里的张爱芬一脸担忧地转身出门。
陶凌奚看见我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语气软了下来。
“老婆，妈这么爱你和孩子，怎么可能不让你吃饭呢？你耍脾气也要有个度。”
“我知道你因为孩子心情不好，但你这么说妈，她会很伤心的。”
我扶着肚子，虚弱地看着他。
他不是不知道真相，他只是在逃避，在默许。
就在这时，张爱芬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走了进来。
“伊伊刚动了胎气，我怕伤着孩子。凌奚，快让你媳妇喝了。”
我看着那碗不明的液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不喝，拿走！”
张爱芬立刻挤出两滴眼泪，转向陶凌奚。
“凌奚你看她保胎药都不肯喝！她这是存心要害死你儿子啊！”
陶凌奚的理智不复存在，他一把夺过药碗。
“姜伊，我和妈也是为了孩子！”
他死死捏着我的下颌，身体的不适让我无力反抗。
“喝下去就好了，伊伊别怕！”
4
那碗苦涩的药汁被野蛮地灌进了我的喉咙。
我挣扎着推开他，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陶凌奚看着我涕泪横流的模样，怔在原地。
“伊伊……”
一阵尖锐的绞痛从小腹传来，迅速攫住了我全部的神经，冷汗浸湿了后背。
张爱芬看陶凌奚呆住了，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
“妈，伊伊她不会……”
陶凌奚的嗓音有些干涩，显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
小腹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我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疼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陶凌奚……送我去医院……快送我去医院！”
张爱芬连忙打断我：“喝了保胎药肚子疼是正常的，你也太娇气了！”
“她不会是想去医院把我陶家的孩子打掉吧？凌奚啊，你好好劝劝她！”
陶凌奚跪在我面前，颤抖着手替我擦额头的冷汗。
“老婆，你听妈的，妈不会害你的啊。”
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干，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在我晕过去之前，我听到了陶凌奚惊恐的尖叫。
“血！妈！流血了！”
我被陶凌奚抱上车，他疯了似的闯着红灯。
而张爱芬坐在副驾驶，正拿着电话，止不住地兴奋。
“颖颖啊，你快来市一院！马上就要生了！你马上就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到了医院，医生掀开盖在我身上的薄毯，看到我下身的血迹，脸色骤变。
“医生，我、我老婆她……”陶凌奚语无伦次，浑身都在发抖。
“快，先抢救！”
我被飞速推去抢救。
手术室门口，医生拿着病危通知一脸严肃。
“孕妇大出血，赶紧签字吧！”
陶凌奚哆嗦着签下了名字。
一个急匆匆的身影冲了过来，是陶颖。
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一把抓住医生的胳膊。
“医生！孩子呢？我的孩子能保住吗？”
“我们当然会尽力保住孩子，但现在产妇的情况很危险，按照规定会先保大人。”
医生皱眉看着她，告知规定后匆忙进入手术室。
陶凌奚哭着推开母亲和妹妹，双手合十跪在地上嘶吼道。
“救我老婆！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回我老婆！”
“哥！你添什么乱啊！嫂子那么大个人能有什么事？我的孩子要紧啊！”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陶颖的脸上。
陶凌奚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他指着陶颖和张爱芬，气得说不出话。
“你们最好给我解释清楚那碗到底是什么保胎药！”
张爱芬吓得后退一步。
“我、我这都是为了咱陶家好啊！妈看她一直绝食，怕孩子会保不住啊！”
“现在医疗这么发达，早产儿也不会有事的！”
“你们眼里只有孩子？就算孩子保住了，姜伊要是有事，我一定掐死他！”
陶凌奚脑子一片空白，这是他第一次大声反驳母亲。
他终于知道前半生的他有多懦弱，和他结婚五年的我受了多少委屈。
张爱芬被他吼得哑口无言。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一个护士走了出来。
“谁是姜伊的家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