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和那个来厂里实习的大学生荒唐一夜后,我肚里揣了崽。
跟我一起竞争转正名额的姐妹李娟,急得直跺脚。
“我的傻姐姐,这娃可千万不能要啊!”
“那大学生就是来玩玩的,早回城里享福了,你上哪儿找他去?”
“你一个临时工,未婚先孕,厂里的转正名额肯定没戏了,还要被人戳脊梁骨戳死!”
我被她说得六神无主,只能哭着跟她去了卫生所。
可就在我躺上冰冷的手术台时,突然听见肚里孩子的声音。
【唉,打掉就打掉吧,下辈子投个好胎。】
【就是可惜了我这傻妈,还不知道这个李娟早就偷看了我爸的信,知道他是京城首长家的儿子,正等着你打掉我,她好拿着信物去城里冒名顶替呢!】
什么!
我猛地从手术台上坐了起来。
“医生!等一下!”
“我不打了!给我开两瓶最好的安胎药!”
我是皮囊师,一生只制一副皮囊。
谁能穿上这副皮囊,谁就是我命定的丈夫。
顾清川就是最契合这副皮囊的人。
在我第99次问他什么时候娶我时。
他当着我的面,拉过身旁女秘书坐在自己腿上:
「琳琅,我也想娶你。」
「可言言的妈妈才刚去世,我答应过要以女婿的身份为她守孝三年,所以你别再让我为难了好吗?」
听着他第99次推诿这场婚期,我彻底心凉。
顾清川可能不知道,再过三天这具皮囊与他身体的契合度就会到期。
没有新婚夜我为他献出的心头血融合,他的皮囊会不受控制地损坏…
与邵书恒成婚八年,我成了整个北平城最大的笑话。
他恨我用父亲的权势逼他联姻,拆散了他和心上人,我的妹妹顾烟霜。
我恨他一边享受着顾家带来的权柄,一边对我冷若冰霜。
城破前夕,他将我推上开往南方的最后一列火车,自己选择与北平共存亡。
“晚雪,往前走,别回头。”
炮火吞没他身影的瞬间,他望着我离去的方向,留下了最后的遗言:
“今生所欠,业已还清。”
“若有来世,愿全我与烟霜一世安好。”
我笑着,在火车驶离站台时,纵身跃入那片火海。
殉城,亦殉他。
再睁眼,回到八年前,我叩响了父亲的书房门:
“父亲,与西境萧烈的联姻,女儿愿往。”
这一世,我替你守国门,护百姓,成全你和你的心上人。
生日宴上,未婚夫刚为我戴上项链,他的女兄弟就娇笑着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臀上:
“顾狗,摸摸看,还是不是你中午亲手穿的那条丁字裤?”
全场死寂。
见我脸色难看,周姗姗嬉笑道,
“顾狗给我买卫生棉跟贴身衣物是常有的事,你可别多心哦。”
顾瑾怀神色未变,只淡淡解释,“姗姗裤子弄脏了,我只是顺手买了条新的。”
这时,从我腹中突然传来一道稚嫩的婴孩声,
【妈妈,他骗人!他们中午在客房偷情,才扯坏了内裤!】
【还计划在新婚夜,把你送给京圈那位大佬换资源……】
我怔在原地,如遭雷击,颤抖着看向他,
“顾瑾怀,我怀孕了。”
只见他脸色骤变,“苏安琪,我正值事业上升期,孩子碍事,赶紧去打掉!”
这是他第九次叫我去打胎了。
我笑出了眼泪,
颤抖着掏出手机,发出一条信息,
“听说,有人想要把我送到你床上。”
只因我给老公混黑帮的青梅挡子弹时,往后躲了一下。
她就认定我是对家的卧底。
老公为了惩罚我,竟把我绑在幸运转盘上,让手下射击我99次。
“穆云,你作为穆晴的挡刀人,竟然差点害死她!我不惩罚你,会引起众怒。”
“为了消除你是卧底的嫌疑,你就忍忍吧。”
我被乱枪打死。
在我死后第六年,穆晴被仇家暗算,捅破一个肾。
顾辰这才想起我是穆晴的亲妹妹。
他急忙打来电话,语气还是当年的命令式口吻:
“穆云,赶紧滚回来捐肾,不然我就下追杀令,让你在南城再也混不下去!”
五岁的儿子抓着我的照片,小心翼翼:
“叔叔,我妈妈……早就死了啊。”
十七岁那年,医科天才陈知许为了救我,被人生生废了右手。
他推开我,挡住砸向我的钢筋,终结了自己拿手术刀的未来。
救护车上,他握着血肉模糊的手,笑着对我说:“不怕,我换条路走,照样能为你遮风挡雨。”
后来,他放弃医学,一手建立起商业帝国,成了冷血薄情的陈总。
婚后,他让我成了人人艳羡的陈太太,却从不让我进他办公室。
于是当陈知许的小雀儿第99次挑衅我去办公室时,我欣然赴约。
回来后,我平静地给陈知许递上离婚协议。
他嗤笑一声,不耐烦地打掉文件。
“夏蝉,你已经被我养废了。除了当陈太太你还会干什么?”
“更何况,你这副黄脸婆的样子,除了我谁会要你?”
我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没人要我,我也得离。”
更何况,来接我的人已经到门口了。
回到亲生父母家的第七年,我依旧像个外人。
被抱错的假千金,也还是全家人的心头肉。
按爷爷的遗嘱,要由全家投票,决定谁能获得集团继承权。
假千金靠装乖卖惨赢了六年,次次都只比我多一票。
第七次,她又当着众人掉眼泪,我却无意听到了未婚夫的心声:
“只能让苏朝朝输。”
“只要她什么都顺心了,就不会逼着我马上结婚了。”
我终于意识到,他从没想过要娶我。
没关系,我也不想嫁了。
我收拾了行李,买了张去往边境小城的单程票。
那里有个人曾说要带我私奔,我想去看看他还在不在。
老公的小青梅从小就有抑郁症。
医生说她受不得刺激,必须事事都依着她。
所以我和老公的生活里永远都夹着简思苑。
在家里,不准我大声喧哗,连和陆衍之吵架都只能压着声音。
在外面,不准我和陆衍之表现亲密,连逛街都要拉开距离。
那天,我想要个孩子,缠着陆衍之不放。
简思苑红着眼睛,手上拿着花瓶就狠狠的砸在我的后脑上。
“宋恩伊你真是下贱,这么纠缠衍之哥,还要不要脸了!”
我摇摇欲坠,摸了一把后脑满手的血,怎么都止不住。
当求救的眼神放在陆衍之身上时。
他的眼中却只有简思苑。
紧紧的抱着她,声音冷漠。
“都说了思苑不能受刺激,你非要自作自受!”
那瞬间,我释怀了。
在他心中,永远都是简思苑最重要。
我哪怕是被砸破了头,都是一点小伤小病。
可他不知道,这一次我是真的要放弃他了!
除夕夜,老公带他的女兄弟来家里吃年夜饭。
何若楠拿出一条男士内裤扔在老公怀里:
「呐,上次出差急没带内裤,老娘就拿了你的穿,现在还给你。」
饭桌上,气氛有一瞬间凝滞。
我捂住怀里两岁女儿的眼睛,暗暗咬牙。
何若楠恍若未觉,拿起容清寒喝过的酒杯抿了一口。
这才转头看向我:
「嫂子,你别介意哈,我和寒崽子从小穿同一条开裆裤长大。」
「大家都是兄弟,长大后穿同一条内裤再正常不过了。」
我勾唇冷笑,拿出手机在网上下单了一条女士内裤。
并截图发在朋友圈:
「现在的女兄弟真开放,连别人老公的内裤都敢穿,真是长见识了,买不起我可以送你一条。」
嫁给京圈太子爷傅景深十年。
我本该拿手术刀救人的手,为他处理枪伤,为他洗清上百亿的黑钱,陪他从一无所有到权势滔天。
可他却在我们的十周年纪念日,爱上了他资助的纯情女大学生。
那女孩一双眼睛干净澄澈,让在黑暗中浸透的傅景深,第一次有了想藏起一个人的冲动。
他为她一掷千金,将她护在羽翼之下,隔绝一切风雨。
直到我发现,傅景深早已瞒着我,将他名下所有财产都转移到了那个女孩名下。
我崩溃质问,他却只是解着腕表,语气淡漠:
“茵茵要出国留学,我总得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你跟了我十年,要什么补偿,开个价。”
我恨之入骨,在他的新欢出国那天,开车撞断了她的腿。
当晚,我病危的弟弟就被停了所有治疗。
“苏晚,你不该动她,这是你应付的代价。”
我跪在医院门口求他,可电话那头只传来他冰冷的声音,以及弟弟心电图拉成直线的声音。
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
我竟回到了发现他转移财产的那天。
这一次,我没有歇斯底里,而是冷静地打包好行李,订了最早一班的机票。
只想带着我唯一的弟弟,逃到一个他永世也找不到的地方。